.: 賣子求榮 :.: 資訊人權貴ㄓ疑: CIO 的職業道德被資訊教授出賣掉了, 僱主和 CEO 當然不懂你的心 (回應臺大資管曹承礎教授)

臺大 EMBA 執行長也是管理學院副院長的資管系曹承礎教授在 iThome 發表了一篇有什麼關係？, 訴說 CIO 的委曲: "... CEO 和 CIO 多年來不住對唱「其實你不懂我的心」, 始終培養不出心心相印的默契。" 其實問題的癥結並不在於曹教授所說的 CIO 需要有三頭六臂, 也不在於兩者主從定位出問題。問題的癥結在於: 許多 CIO 的職業道德被資訊教授們給出賣了; 他們服務的對象, 並不是付薪水給他的人, 所以當然得不到僱主和 CEO 的信任。
一位有職業道德的 CIO, 會積極升級重要的軟體 -- 例如他會安排公司全面揚棄 IE6。並不只是因為這不必花錢, 也不只是因為這是微軟和自由軟體人士難得的共識, 最重要的是因為: 瀏覽器是上雲端的基本代步工具, 而丟棄 IE6 是維護自身資訊安全的基本常識。如果自家的網站自殘 (例如臺灣銀行就學貸款部門、土地銀行、...等等), 或是因為過去大量採用高成本/低安全/低相容度的苦行僧資訊系統, 以至於公司員工被迫使用極不安全的 IE6 或 IE7, 他會試著用最低的成本導入 Drupal 或 Joomla 之類的雲端資訊系統, 來解決 IE6-only 的問題。
一位有職業道德的 CIO, 不會無意義地升級辦公軟體 -- 例如 Office 2007 與 Office 2010。並不只是因為這要白白浪費很多錢 (或置公司於盜版險境), 也不只是因為這完全不符合雲端趨勢, 最重要的是因為新版 Office 的 docx 檔案格式暗藏專利地雷。用 docx 格式保存公司的檔案, 等於將公司的命根子 (自身的文件!) 交到微軟的手上。尤其是明明知道微軟的商業模式已經轉為專利勒索之後, 更應該對 docx 專利地雷的風險有所警覺。如果不幸已經開始使用新版 Office, 一位有職業道德的 CIO 至少會試著避免冏性升級。更普遍地來講, 一位有職業道德的 CIO, 不會在公司導入 [具有遙控數位枷鎖 (DRM) 功能] 的軟體 (就算軟體公司倒貼都不要)。 DRM 格式將轉換格式的行為入罪化, 卻沒有實質的 "保護" 效果, 只會葬送公司對自身文件的自主權。 Docx 只是一個例子; 有些 pdf 也含有 DRM。一位有職業道德的 CIO, 會要求採購的軟體必須支援開放檔案格式、開放標準, 並且與競爭對手的產品相容 ( 跨平臺、可以抽換元件、可以與他牌及自由軟體接軌使用)。
一位有職業道德的 CIO 不會只是隨著雲端炒作盲目起舞; 如果他要導入雲端, 會先試著在公司裡導入雲端簡報和雲端文書, 用免費或幾近免費的雲端服務取代昂貴的辦公軟體。
一位有職業道德的 CIO, 不會跟 CEO 之間產生「異於平常辦公室角力」的特殊緊張關係 -- 就像一位有職業道德的人事主管或會計主管, 如果跟 CEO 之間有任何緊張關係, 也不會是一種特殊到大學教授必須跳出來重新定義、顛覆傳統的奇特關係。有趣的是, 曹教授在「關係」一文當中提到:
CEO與CIO，有什麼關係呢？最貼切的描述，是「買賣」──CEO是買家，CIO是賣家。

我完全同意他對於今日詭異資訊市場上, 某些 CIO 的奇特行徑與心態的 客觀描述; 但是完全不能同意他所建議的結論: "(應該) 從「主從」跨向「買賣」，最大的意義是雙方要站在對等的地位上談判"。 CIO 試圖將軟體大廠的產品 (甚至是經過商品化包裝的漂亮枷鎖) 強迫推銷到自己的公司裡, 這是一個值得所有 CEO 提高警覺的詭異反常現象; 我的建議恰恰相反: CEO 不應該輕易信任這種 CIO。 我在「大學選系, 避免資訊科系」一文當中提到: 資訊產業與消費者之間有利益衝突; 這種「買賣」之間, 存在著一種異於其他商品的緊張關係 -- 你會花錢買一付 [遙控器在廠商手上的] 黃金手銬、電子腳鐐來戴嗎? 具有消費權益意識的 CEO 當然也不會。一位有職業道德的 CIO, 應該站在僱主的立場, 跟軟體大廠談判, 而不是站在軟體大廠的立場, 處心積慮地要協助大廠向自己的公司推銷 (具有枷鎖特性的) 產品, 回過頭來跟自己的 CEO 談判。當 CIO 習於領著本公司的薪水, 卻扮演著 「軟體廠商駐本公司業務代表」 的角色時, ... 恕我直言, 後面這種態度叫做背叛、叫做 吃裡扒外。
當然, 這並不是說軟體大廠的每一套產品都是「遙控數位枷鎖」; 也不是說每一位 CIO 都吃裡扒外。這並不是說只有全面改用零元授權費自由軟體的 CIO 才算是忠於本公司的 CIO; 也不是說忠於本公司的 CIO 就一定不會向 CEO 爭取資源。一位盡責、有職業道德的 CIO, 會用各種替代方案作為談判的籌碼, 跟軟體大廠談判; 而零元授權費的自由軟體不管品質好不好, 都是一個很好的 談判籌碼 (例如華碩拿 linux 在小筆電上面虛晃一招, 爭取低價 windows 授權)。一位盡責的 CIO, 最起碼會向 CEO 爭取資源作勢導入自由軟體, 然後分析利弊得失 (特別是長遠的文件自主權, 以及與替代商品的相容性) 並且看軟體廠商如何回應, 再決定到底要真的改用自由軟體、要購買新版的專屬軟體授權、還是要繼續用舊版。
一位 CIO 是否盡責、是否有職業道德; 或是他根本就吃裡扒外? 這一切都寫在他平常的態度與立場裡面; 公司裡面上上下下大家都看得出來。如果一位 CIO 經常站出來抵抗軟體大廠的勒索敲榨, 或者至少小心謹慎地抗拒越陷越深, 如果一位 CIO 經常對外談判而不是對內談判, 那麼即便是他向 CEO 爭取資源、即便是 CEO "對IT又不甚了了，交代的任務講不明白" 也不至於對 CIO 失去信任。會有曹教授所描述困擾的公司, 第一要務恐怕是檢討: CIO 忠誠服務的對象到底是誰? (例如, 為什麼 CIO 要叫大家改用暗藏專利地雷的 docx 檔?)
那麼這一切的帳, 怎麼又算到資訊教授頭上呢? 因為許多 CIO 偏差的立場與價值觀, 就是在大學裡面養成的。 作為全國資訊科系龍頭的臺大資管系與臺大資工系 (呃, 我的母系) 或許可以帶頭協助扭轉資訊人這個偏差的價值觀。資訊教授能不能挺身而出保護任職大學自身的資訊消費權益? (例如攸關大學永續經營的檔案永久保存及免於專利隱憂的文件自主權等等議題) 能不能回答本文或「大學選系」一文當中所提出來的許多問題? 或者更簡單地, 全國有哪一所大學的資訊科系可以大聲公開回答這一個問題: 「當微軟 (或 Adobe 或 Oracle) 與僱主的利益互相衝突時, 你維護誰的利益?」 如果資訊教授無法回答這一個簡單、不需要大腦的問題, 那麼他們將教出什麼樣的 CIO 呢? CIO 的職業道德有沒有被資訊教授出賣呢?
領學校薪水, 卻在替軟體大廠做事的資訊教授們, 您又怎能期待全校師生懂您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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